宋朝元丰年间,宜良县狗街镇有一个玉龙村,村里有一个年轻小伙叫贾仁义,父亲贾富贵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,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富有仁爱和正义,做一个和顺善良的人。
《礼记·曲礼上》曾说:“道德仁义,非礼不成。”贾仁义看到别人有难,总是会伸手帮一把,因为憨厚老实,经常被村里的无赖欺负。
贾家在玉龙村是大户人家,贾富贵年轻时勤劳能干,因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个贵人,后来做起茶叶生意,积累了不少家财。
贾富贵老来得子,他担心儿子长大后骄奢淫逸,败坏家风,因此从小就严加管教,告诫他遇事多忍让,见人礼先行。贾仁义长大后淳厚善良,却养成了柔弱怕事的性子。
在贾仁义十七岁那年,贾富贵病重,他把儿子叫到床前说道:“孩子,都怪爹管你太严,才让你成了今天这副性子,等爹走了,我怕你被欺负。”
贾仁义跪在床边大哭道:“爹,不怪你,是我太没用,让爹失望了。”
“不说这些,爹马上就要走了,有件事跟你说清楚,咳……”贾富贵一边说一边咳着。
贾仁义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水,他扶着对方喝了一点,等对方气息稍缓一点后说道:“爹,您身体要紧,其他事不打紧的。”
贾富贵摆了摆手,有气无力的说道:“不,我怕再不说,就没机会了。”他伸手在枕头底下一摸,拿出一块项圈放到对方手心里。
“爹,这是做什么?”贾仁义满脸不解地问道。
贾富贵看着那把铜质的项圈继续说道:“这是当年那位贵人留下来的,他说自己有个孙女,将来许配给你,这个项圈就是定亲信物。”
“爹,那她在哪?”贾仁义听完有些意外,他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这样一门亲事。
贾富贵摇了摇头说道:“贵人说了,若是你们命里有缘自会相遇,倘若无缘,爹希望你把村里王寡妇娶回家。”
贾仁义是知道王寡妇的,还未过门未婚夫就意外亡故,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三道四,说王寡妇有克夫命。不过王寡妇性子刚烈,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指指点点。
贾富贵心里想的是,贾仁义性格懦弱,若是将来娶了王寡妇,以后村里那些人想欺负贾仁义,估计也得掂量一番。
贾仁义含泪答应,心里牢牢地记住了父亲的这番话。这时候,父亲紧握的双手突然一松,眼睛缓缓闭合,他知道父亲永远离他而去,从今天起,以后的路得他一个人走了。
自从贾富贵去世后,村里那些无赖三天两头的跑到贾仁义那里借东西,借了又从来不还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,贾家值钱的物件都快被搬空了。
这一天,贾仁义在田里耕地,村里的李二宝和马皮不怀好意地来到他面前。李二宝从他手里牵过牛绳说道:“贾仁义,这头黄牛借给我了,好久没吃肉,最近馋的很。”
贾仁义听对方这样说自然不肯,这头黄牛虽然老了,可是给贾家干活有7年了,他怎么舍得让对方给宰了解馋呢?
“呦?居然敢反抗?”马皮有些惊吓,他还是第一次见贾仁义反抗呢,以前借什么东西都是不吭声,他们往往拿了就走。
贾仁义抱住黄牛,拼命去抢对方手里的绳子,结果被马皮一脚踹飞了出去。他大声喊道:“你们快放了我家老黄,想要什么去家里拿就好,求求你们别伤害老黄。”
李二宝冷笑着说:“今天我就要吃牛肉,你还敢不借吗?”
贾仁义爬起来向对方冲去,一股拼命三郎的架势,嘴里大喊道:“你们要伤害黄牛,我……我就和你们拼命!”
李二宝听到这话,将绳子扔到一边,和马皮一起将对方围了起来,讥讽道:“贾仁义,我看你爹应该给你取个名字叫贾南仁,哈哈哈……”
“不准你们说我爹!”贾仁义大喝一声,朝李二宝扑了过去,将对方压在身下,两人扭打在一起。
这种情况马皮自然不会袖手旁观,等他冲上去,贾仁义双拳难敌四手,很快败下阵来。就在两人大打出手时,突然有人喊道:“给我住手,谁再动一下,我今晚睡你家去。”
李二宝和马皮听到这话,赶紧收住了手,吓得一溜烟就跑了。来人是村里的王寡妇,他们都听说对方以前混过江湖,身手有两下子,若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,以后他们在村里也就别混了。当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,还是饶过贾仁义为妙!
赶了这帮泼皮无赖后,王寡妇走到贾仁义身边说道:“你怕他们做什么,以后他们再抢你东西,就用拳头打回去。”
贾仁义低下头,小声道:“爹爹说,有时候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王寡妇问道:“那忍不了呢?就像今天他们要杀了你的黄牛,你怎么办?”
贾仁义低着头默不作声,他也知道自己太窝囊,可是这些年他已经被欺负习惯,再想反抗却是没有那个勇气。
王寡妇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,便笑道:“快把衣服脱了,我给你洗洗!”
贾仁义听了这话,吓得抱紧身子,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方。
“骗你的,谁要给你洗衣服!”王寡妇白了对方一眼,直接走开了。她知道对方顾忌身份,可她虽然是个寡妇,可至今也是清白身子,只是命不好罢了。
这件事以后,村里就传出了谣言,大家都说贾仁义和王寡妇在一起了。其实不用想,也知道是李二宝和马皮背后干的事。王寡妇没有解释,贾仁义也解释不清,不过村里那些泼皮无赖,倒是再也不敢过来找贾仁义的麻烦。
贾仁义为了自证清白,他决定出去找当年那个贵人,这样自己就可以娶对方的孙女,村里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。
可是当年那个贵人无名无姓,他能上哪里去寻呢?
第二天,贾仁义就收拾行李出发了,经过王寡妇家门口时,他多看了一眼。王寡妇笑道:“你是躲着我吗?还是嫌他们说的难听?”
贾仁义弯下腰道歉说:“那天的事谢谢你,我这次要出趟远门。”
王寡妇问道:“去哪里?还回来吗?”
她刚问完,脸色突然一红,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好像有些太直白,于是解释说:“我不是关心你,你这一走,十天半月回不来,村长肯定是要问的。”
贾仁义偷看着对方,低着头道:“也许三两天就回来了,也许几年才回来,家在这里,肯定是要回来的。”
王寡妇忍不住好奇,问道:“你出去做什么?”
贾仁义说:“我定过亲了,这次出门是去找她的。”
“哦……那你路上小心些!”王寡妇说完转身跑开了,谁也没有注意到,她转身那一刻眼角流出了两行泪。
贾仁义看着对方的背影发呆了一阵子,他提了提行李包袱继续出发了。
一转眼过去三个月,贾仁义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,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城头,上面写着“万华镇。”
贾仁义忍不住嘀咕道:“贵人到底在哪呢?都过去三个月了,再找最后三天,找不到大概就是对方的说的命里无缘。”
其实贾仁义心里还是有些期待和忐忑的,万一找不着这个和自己定过亲的女孩,自己回去真的要娶了王寡妇吗?
贾仁义正要往城里走,却看到一个女孩跪在城墙根那里,在她面前躺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动不动。他再一瞧,女孩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,上面写着:“只求三两,卖身葬父!”
贾仁义见着对方可怜,从身上拿出三两银子放在对方面前说道:“这是三两银子,你拿着吧,别让老人家尸骨暴晒了。”
女孩磕着头千恩万谢,一边将老者的身子拉上板车,一边说道:“公子,待我将父亲葬下,三日后在这里等我,奴家就是你的人了。”
贾仁义笑着摆手道:“不必了,举手之劳而已,出门在外,能帮他人的自然要帮。”说完帮着对方将老者抬上板车。
贾仁义目送着女孩和老者离开,这时旁边一位乞丐叹气道:“一看你就是外乡来的,银子被骗了还替人可怜呢。”
贾仁义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,可再问时,对方捏着手指直接要钱了。他觉得对方也不容易,于是又从身上拿了一两银子给对方递过去。
等乞丐将银子拿在手里,然后解释道:“刚刚那对父女是骗子,老头没死呢,三日后他们也不会来这里,大概又去西城门了。”
贾仁义听到这里一脸愕然,没想到城里套路太深啊,还没进门就损失四两银子,万一进去再被骗,他想回村里都难了。
乞丐叹了一口气道:“要说那对父女,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,可是自从老太爷死了以后,家里那些钱财都被儿子败光了,现在又逼着自己女儿来江湖行骗,真是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啊。”
贾仁义觉得眼前这乞丐似乎有些不简单,于是好奇问道:“你又如何得知这些?”
乞丐抬起头,将头发捋到一边说道:“我当然知道,我以前可是黄府的管家,黄老太爷最信任的人。”
“黄府?”贾仁义有些好奇,他还是第一回听到这种城里八卦。只是那乞丐话说到一半,又捏着手指开始要钱。
此时,对方的话已经勾引起他的好奇心,贾仁义又忍不住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给对方递去。
“走,咱们去醉花楼边吃酒边聊。”乞丐拉起贾仁义的胳膊就往城里最热闹的醉花楼走去。他算是看明白了,眼前这个外乡来的就是一个有钱的傻二愣,不坑他坑谁?
到了醉花楼,乞丐发生吆喝着:“把你们这里最好酒菜都上来,爷今天不醉不归!”
“这……”贾仁义听了这话,有些退缩,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里花的已经差不多的银子。
“你还想不想听了?”乞丐故意激将道。
“想,当然想!”贾仁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,竟然对这件事情有独钟起来。
等酒菜上来后,乞丐是一顿大快朵颐,他一边吃喝,一边讲述着当年在万华镇上发生的往事。
原来他口中的黄老爷子叫黄林,当年也是一个乞丐,有一次露宿街头快要冻死的时候,恰好碰上一个外乡人进城,对方见他可怜,不仅请他吃了热腾腾的包子,临走之前还给他留了三两银子。
黄林就是靠着这三两银子发了家,只不过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叫黄石。这个黄石从小不学无术,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,后来他结识了镇上节度使,竟然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。
要知道当时他的女儿不过年芳十六,而那个节度使的年龄比黄老爷子也差不了几岁,他这么做,自然是为了巴结对方。
黄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后,肯定是不肯同意的,他千般阻拦,可最后孙女却同意嫁给那个节度使做妾,这一下气的黄老爷子一病不起。
黄老爷子被气死后,他的儿子黄石要将女儿黄芬兰嫁给节度使。日子都挑好了,结果在大婚前三天,节度使因犯大罪被抄家问罪,而黄府自然也被牵连其中,最后黄老爷子一手创下来家业,就这么被败光了。
黄石和儿女黄芬兰过不惯这些穷日子,便开始在镇上到处行骗。两个人串通好了,让黄石装作死人,黄芬兰在街上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。
起初这一套行骗的手段骗了不少人,可是时间长了,城中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伎俩,也就没人再愿意相信了。于是两人便来到城门外的墙根上,因为这里过往的外乡人多,一天下来总会有好心人上当。
如果这些外乡人信了,他们骗到银子就会换个地方,这万华镇一共四座大门,三天一轮算下来,一圈下来得花十二天,又有哪个外乡人肯在这里留上十多天呢?
贾仁义见这对父女气死黄老爷子不算,现在还敢明目张胆的行骗,气的问道:“他们如此胆大妄为,那些当官的就不管吗?”
“管?怎么管?”乞丐看傻子一样看着贾仁义,他啃着手里的鸡腿说道:“刚刚那银子是不是你心甘情愿给的?”
贾仁义仔细一想,点了点头说道:“没错,是我愿意给的。”
乞丐又问道:“那是不是你亲口说不要对方卖身?”
贾仁又回想起来,他确实这么说过。可是他忍不住问道:“万一有人真的花三两银子买下那姑娘呢?”
乞丐白了一眼道:“一座城这么大,想带走那姑娘,也得先找着她才行。”
贾仁义听到这里,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。他端起桌上的酒盅喝了一口闷酒,心想若是再碰到他们,肯定要报官的。
乞丐酒足饭饱以后,拍了拍肚子就要离开,贾仁义忍不住问道:“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?”
乞丐往酒楼外走去,到了门口回了一句道:“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?”
贾仁义听到这句话,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情,看来这个乞丐果然不简单,不愧是当年黄老爷子最信任之人。可是等到他结账时,却是发现这顿饭吃了他五两银子。之前对方在说话时,又要了他三两银子,这样一算,他在乞丐身上花了有十两银子。
结完账以后,贾仁义又出发了,可是他刚出酒楼,就看见一个长得有些熟悉的的女孩,他一回想,对方不是刚刚骗了他三两银子的女孩吗?
他正要追上去,那女孩也发现了他,于是在前面拼命跑起来。跑着跑着就来到一处死胡同里,他刚意识到不妙想要转身离开时,背后就有一个男人男人拿着木棍将他砸晕。不过,他在晕倒前,已经看清了那男人的脸庞,正是今天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位父亲。
等贾仁义再次醒过来时,发现那对父女两却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。他惊慌失色的喊了一声:“你们想做什么?”
话音刚落,一个项圈摆在他面前,那男人质问着他:“快说,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?”
贾仁义知道男人就是乞丐口中的黄石,见对方拿着自己的东西,赶紧伸手去抢,结果被对方躲开了。他急得大喊道:“这是我的,快还给我!”
“你的?贾富贵是你什么人?”黄石追问道。
“他是我父亲,这就是他留给我的。”贾仁义愤怒地喊了一声。
“哈哈哈…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,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。如果贾富贵是你父亲,说起来,你得叫我一声岳父呢!”黄石大笑一声道。
“岳父?”贾仁义一脸不解,可是下一秒,他看到之前那女孩将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放在手里,竟然和自己的那个极为相似。只不过他的项圈突然雕刻的是龙,而女孩手里的项圈,雕刻的图案是凤。
黄石看着发呆愣神的贾仁义说道:“这对龙凤呈祥是我家老爷子花重金找人打造的,天下仅有这一对。当年老爷子承蒙恩人所救,后来他做生意发家后找到恩人,就送出了这只龙王圈,并且承诺将来把孙女嫁给当时刚出生的贾仁杰。”
本来黄石以为这辈子想见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婿有些难了,却不想不打不相识,竟在这里碰巧遇见。
贾仁义也非常意外,他这番出门便是来寻媳妇的,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。只是眼下这种情况,他们以这种方式见面,场面实在有些尴尬。
黄石招呼了一声:“莺儿,快来见过你未来相公。”
贾仁义听了这话满脸通红,他见那女孩朝自己走过来,连忙摆手道:“不用客气,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,你随身带着项圈,难道不是出来寻亲吗?”黄石问道。
“我是出来寻亲,只是……这……”贾仁义不知道说什么好,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,父亲说的贵人现在已经是这般境地,刚刚还骗了他的银子,现在就要谈婚论嫁。
“相公,我不漂亮吗?”女孩叫黄莺,她走到贾仁义面前轻声细语地问道。
贾仁义看了女孩一眼,对方丹凤眼,桃花腮,确实是个美人胚子。只不过一个好好的女孩,为何要干这种骗人的勾当呢?
黄石见贾仁义看着自己的女儿发呆,他挡在面前,指着对方的鼻子说道:“虽然这门亲事是老爷子当年定下的,不过你小子想娶我女儿,也得我这个当爹的同意!”
贾仁义点头道:“这个是自然,倘若姑娘不愿意,我也不强人所难,父亲曾说过,一切随缘。”
黄石十分满意地说道:“你小子说的在理,不过嘛,我也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,我这女儿生的娇贵,所以这聘礼自然是不能少了。”
贾仁义回道: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。”
黄石将对方的行李扔还回去,想了想又把手中的项圈给了对方,说道:“包里的银子就当做见面的敬礼,剩下的我列一张清单,你回去筹备吧,另外我女儿出嫁要八抬大轿,婚事办的风风光光。”
贾仁义接过包袱看了一眼,里面只剩下几两银子,估计是对方留给自己回去的盘缠,其他的贵重物品则一件不剩了。他叹了一口气道:“黄叔放心,不会委屈她的。”
黄莺走到贾仁义面前问了一句:“你真的会来娶我吗?”
贾仁义犹豫了一会,他看着对方点了点头说道:“既有缘遇见,我一定会来娶你的。”
与对方道别以后,贾仁义开始了返乡的路程,来的一路上走走停停吃了不少苦,回去的路上,他一副寒酸模样,倒也没人再打他的主意。
回到家以后,贾仁义看见王寡妇正在他家门口喂着黄牛,他有些吃惊道:“我走之前已经将它放了,怎么又回来了?”
王寡妇见贾仁义回家,她脸上的欣喜之色稍纵即逝,随即又有点失望。她没想到对方这次出门竟然花了几个月,回来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她,却是问黄牛的事情。她娇嗔道:“哼,替你养了几个月,没想到你这般狠心,竟舍得抛弃它,它给你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?”
贾仁义一脸愧疚之色,他不是傻子,岂能不知道这些,对方说的不单是这黄牛,还有她自己呢?
王寡妇见对方低着头不说话,气呼呼的问道:“怎么样?找到媳妇了吗?”
贾仁义点了点头应道,“嗯,找到了。”
“她漂亮吗?”王寡妇脱口而出的问道,刚问出去就后悔了,自己问的这样直白,会不会让对方多想呢?
“嗯,漂亮。”贾仁义老实回答道。
王寡妇把牛绳递到对方手里说道:“给你,以后你自己看好吧,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。”说完,头也不回地跑开了。这一刻,她的心好像碎了一地。
她以为自己这些年的默默付出会换来对方的一点感动,可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罢了。
贾仁义呆呆地看着,心里百味杂陈,他心里问自己,难道自己做错了吗?父亲临终前说过,自己有一门亲事,若是有缘自会相见,现在他见到了,这不就是自己和那女孩有缘分吗?
可王寡妇对自己的一片心意,他又如何给对方一个交代呢?
贾仁义是个孝子,既然父亲给他做了选择,他肯定是要听的。于是他回家以后就开始张罗那些聘礼,看着那张清单,他苦笑了一声,对方这是要他一大半家产啊。如今家里贵重物品快被村里那些无赖搬空了,要想娶媳妇,恐怕只得变卖田地。
这些天,贾仁义找到村里的里正,让对方帮忙找一些东家接手他家的田地。王寡妇听了这件事以后,跑来找他,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:“不就娶个媳妇吗?怎么连家都卖了。”
贾仁义不敢看对方的眼睛,他小声说道:“这是我自己的事,不用你管!”
“谁稀罕管,以后你饿死街头我也不管!”王寡妇又一次哭着跑开了。
里正在一旁看了,叹气道:“孩子,这丫头苦命,她待你不差。”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贾仁义想解释什么,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。
里正摇了摇头道:“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,老头子我也不想听了,你这田地我会帮你卖个好价钱。”
聘礼筹备了半个月,经过几番折腾,总算东拼西凑差不多了。这天他雇了八抬大轿,骑着高头大马,就去万华镇迎娶新娘。
走的时候,王寡妇跑到玉龙山上远远地看着迎亲队伍,她默默地流泪道:“你就是一个傻子,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……”
贾仁义坐在高头大马上,看上去一脸神气,不过他眼里却是有些淡淡忧伤,旁边的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,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。
正在这时,一头黄牛突然冲了出来,它拦在迎亲队伍面前,撞倒了几个试图拦住它的壮汉之后,来到贾仁义面前,口吐人言道:“你这个臭小子没良心,谁真对你好,你心里不清楚吗?”
贾仁义看着对面的黄牛,一脸吃惊的说道:“老黄你怎么来了?你会说话?”
“哼,傻小子,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?”黄牛冷哼一声,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。
贾仁义觉得声音有些熟悉,猛然一惊,从马上跨下来说道:“爹,真的是你?”
黄牛哼着鼻子,气呼呼的说道:“孩子,你这是愚孝啊,爹跟你说的那番话,不是让你非娶那女孩不可,那只是爹的一桩心愿。你见过那女孩了,她喜欢的不是你这个人,而是你带去的聘礼。”
“爹,难道我错了吗?”贾仁义跪在黄牛面前,失声痛哭道。自打出生以来,他什么事都听父亲的安排,可是却没有做过一件事让对方真正满意。
看见儿子哭的伤心,黄牛也流下泪道:“爹也有错,爹以前不该什么事都否定你,你有今天,是爹害了你。”
“爹,我现在该怎么办?”贾仁义一件茫然地看着对面的黄牛,此刻他也拿不定主意,是继续迎亲,还是立刻回头呢?
黄牛走过去用牛角顶了顶对方胸口,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孩子,这一次该你自己做选择了。”
“爹,爹……”贾仁义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,醒过来却发现什么也消失了。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,原来自己还在家里,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。
“仁义,该出发了!”里正在门外喊道。
贾仁义穿好衣服,走出去一看,迎亲的队伍已经准备好在等自己了。他长吁了一口气,原来刚刚真的只是一场梦,自己还没出发呢!
这时一个男子牵了一匹白马走过来说道:“仁义,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,特意给你找了一匹好马呢!”
贾仁义跨上白马,像风一样驰骋而去。这一幕发生太突然,里正在后面大声追问道:“你这孩子,怎么一个人先走了,这迎亲还来得及吗?”
贾仁义听到后面的喊声,回头笑道:“李叔,你跟大伙说一声,这亲不去了。”
有人走到里正身边问道:“李叔,贾仁义这是闹哪样呢,摆明着耍大伙嘛!”
里正看着一人一马消失的背影,笑道:“他这是找到自己的真爱了,走,我请大家伙喝酒去!”
贾仁义骑着白马在玉龙山上飞奔,突然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,他痴痴地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,满脸幸福的笑着。
王寡妇正在河边洗衣服,听到马儿的嘶鸣声,她回头一看,满脸吃惊地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,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?”
贾仁义从马上走下来,他来到河边一把握住王寡妇的手,深情款款地说道:“是的,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,不过我要娶的人是你。”
王寡妇想要挣脱开,她不敢相信地说:“你别开玩笑了,我有克夫命,谁见到我都躲着哩!”
贾仁义说道:“所有人都躲你,我不会躲你,别人说什么我也不在乎,我只在乎你!”
王寡妇怔怔地看着对方,有些不确信的问道:“你说的都是真的吗?”
贾仁义一把抱起对方,然后将对方放到马背上,紧接着自己也骑上白马,说了一声道:“走,我们现在就去结婚!”
写在最后
“忠有愚忠,孝有愚孝,可知忠孝二字,不是怜俐人做得来;仁有假仁,义有假义,可知仁义两途,不无奸恶人藏其内。”的意思是:有一种忠心被人视为愚行,就是“愚忠”,也有一种孝行被人视为愚行,那是“愚孝”,由此可知,“忠”和“孝”两个字,太过聪明的人是做不来的。同样地,仁和义的行为中,也有虚伪的“假仁”和“假义”,由此可以知道,在一般人所说的仁义之士中,不见得没有奸险狡诈的人。
在这个故事里,贾仁义的名字虽然让人觉得可笑,但他却是一个和顺善良的人,不仅孝顺,而且对待乡邻总是谦让,遇到穷苦人也乐于伸出援手。不过他的愚孝也导致了他懦弱胆小的性格,在很多事情面前不敢做出选择。好在最后一刻,他如梦方醒,终于明白父亲是希望他成为一个敢作敢当,有始有终的男子汉,于是他认清自己的本心,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在现实生活中,我们也会经常遇到故事中的困境,当别人欺负自己,受了委屈后是该反击还是忍耐呢?我觉得比反击更好的办法是找到矛盾发生的根源,而不是让矛盾继续激化。另外我们也会遇到,一件事情让我们难以抉择,而这个时候,我们应该学会冷静,不要被他人的想法左右自己的本心,只有自己的选择,才对的起自己的付出。
最后,希望这个故事可以让我们记住这样一句话:“当我们爱一个人而对方不爱你时,确实让人难受,但是你要记住,爱一个人却永远都没勇气告诉对方,才是更痛苦的。”